代叁

才攒得我有百世情深 才让我好跌下星辰 为你困守红尘

【璃月群像/钟离中心】千秋·十

    


  进入城市群后,客栈随处可寻。

  这便是璃月最漂亮最豪华、也是最黑暗最腐烂的都市——归离城。



  枫丹至冬塔纳等国家租界里,绅士小姐穿着高档丝绸,觥筹交错,伴随音乐与灯光舞动。富商巨贾、政府人员和军阀们盘踞在城市最豪华的地段,他们有独栋的别墅花园,有马场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出行坐小轿车,偶尔运动是为保持健康的生活状态。

  但它的繁华与穷人无关。

  路边随处可见一张凳子一个人一堆小工具,争着抢着做补鞋擦鞋的生意。打铁的、卖糖人的、编竹篓的,总能占据大半个街道——噢,还有戴着黑墨镜的算命先生。有时候一堆人把一个地儿围地水泄不通,准是在观看新奇的猴子杂耍或小孩卖艺表演。菜市场熙熙攘攘,与其说有烟火气息,不如说有过重的泥土腥味。

  租界与贫民区一墙之隔,豪华游轮与竹筏小船泊在同一个码头,一条路上有汽车也有拉着几百斤货物的人力纤夫——这就是如今的璃月。



  不管怎么说,如此现代化的都市,璃月最早的建立者们在这倒变得束手束脚,什么都不习惯了。

  夜幕降临,择好今日的落脚点后,魈按照惯例去了顶楼望风,申鹤与他们还生疏着,也说一个人在附近四处看看,剩下曾聚居绝云间的几个仙人,坐在一处泡茶叙旧。



  “龙王,伏龙树乃是你本体的一部分,你就这么走了……凡人们那如何解释?”

  留云借风仍旧是一身科研工作时穿的白衣,不过在她的改进下这白衣缀着流云飞鹤蓝纹,与她墨发末梢的靛蓝相呼应,颇有点生人勿近的孤高气韵。

  “这我早有准备。为避免引起「伏龙树一夜之间消失」的恐慌,我特地留了个空壳在那。”若陀摊开手掌,就见一棵迷你版伏龙树浮现在他手心,随他翻掌又粉碎成一捧尘土,“岩造物随便捏两下就能做出来的东西。比起这个——璃月的变化真让我没想到啊。”



  削月筑阳把泡好的茶给留云若陀各端一杯:“你是指发展,还是……”

  “都有。”若陀自然明白其中的停顿是什么。

  “发展的话,其实比起其他国家,璃月已经算落后了。”理水叠山也曾去璃月港生活一段时间,但最后他还是选择离开这座过分「热闹」的城市,“天理覆灭后,人类失去神之眼与神明的助力,后来的发展甚至一度倒退——近百年才逐渐兴盛。”

  “至于……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合上正浏览的报纸,理水叠山将它推给若陀,指着上面签订战败条约的字眼。



  若陀大致扫了几眼,眉宇间困惑加深:“他们还立了个皇帝?”

  “大概从前几代起,天权星一家独大。为避免树大招风,他们藏于幕后,推出傀儡皇帝挡枪挡箭。”理水叠山简单介绍道,“不过这个皇帝在民间也有一些名声,颇有摆脱天权独立的意思。”



  “呵,人类的本性不就是贪得无厌么。”留云大概有什么不好的联想,脾气颇大地放下茶杯,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么些年,本仙见得多了。”

  她「啧」一声:“这茶不错。”

  “刚才路过夜市看到的。和其他有杂质的茶堆在一起,店主也不是个识货的,若不是我自己种过,还真分辨不出来这上好的龙井茶。”同样饮完一杯茶的还有削月筑阳,见茶几上还有一个空着的茶杯,便问:“对了,帝君呢?怎么不见他来喝茶?”

  却被理水叠山按住肩膀,指着阳台的方向,摇了摇头。



  只见男人负手而立,夜晚的凉风牵动耳边的流苏穗子拂过脸颊,随风摇晃的还有那如龙尾般松散拢起的长发。他神色凝重地展望整座都市,璀璨华灯绽于他眼底,所见即是民生。而他的目光仿佛越过这些虚幻的、脆弱的建筑空壳,望向了遥远过去的归离集,望向了未来渺茫的归离城。

  仙众们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他们避世而居尚且知璃月不复从前,何况行走于这片大地之上的璃月之神?他或许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人类机会,或许一次次选择隐忍和相信,但事到如今,谁见了不叹一句可惜呢?



  “算了,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若陀才道。

  没走出去两步,他折返:“有酒吗?”



  虽然大家习惯称借宿地为「客栈」,但它现在的新名字叫「旅店」,当然,论规模,靠近繁华城区地段的旅店又被称为「酒店」。

  钟离所选的这家酒店位置也颇有讲究。

  北侧相邻璃月最高学府,东侧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乃著名文学世家昆家的宅邸,南方向是一座戏园子,招牌单挂一个「云」字。西侧临步行街,沿街店铺多为书屋与经营古董、玉石、雕刻等老铺子,他之前从事顾问的古董店也在此处。这步行街的道路尽头,便是市中心那家贴着「旺铺招租」字条,几天前人去楼空的大酒楼。



  在酒店这最高楼的阳台上,可以把绝大部分景色纳入眼底:

  明明是夜晚学校内仍灯火通明,校门口一位扎两束长马尾的紫发少女神色欣喜地捧一大叠书,拒绝旁人的帮忙,匆匆步入校园。

  本应一票难求的戏园露天搭起戏台,人们无论身份皆可入席,台上少女红妆翩翩,巾帼英雄之扮相,唱的是近些年鲜为人知的《神女劈观》。

  步行街上人人手拿报纸书籍,装潢华丽的古董店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过于专注手中残缺的古老玉牌,要不是被女人拉回来,差点就要和行人撞个正着。



  恰逢身旁有人站定,钟离虽背着身,却仍可笃定来人是谁:“你觉得璃月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这睡了上千年刚醒,你就给我抛这么个问题呢?”若陀开着玩笑说,但他很快也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千盏万盏明灯,正色道:“……我以为,应当先逼退他国入侵者,夺回孤云阁以及所有被侵犯的主权,最后整改统治阶级。”

  他收回视线,转向钟离:“若由你来接手,一定不用几年就能恢复往日大国之风吧。摩拉克斯,这也是仙人们所期待的。”



  “不对。”钟离却摇头。

  “如何不对?”

  “我刚才站在这儿,窥这城市一角,也从泥泞里看到初生的新芽、含苞的花蕊。即使它们现在还青涩、弱小,但这才是璃月的希望。”

  “这终究还是人类的时代。我们不应该成为他们的倚靠,这条路终究要人类亲自走下去。雏鹰的羽翼尚不丰满,它必须靠自己起飞,而我能做的,便是为它扫清阻碍,开拓更为广阔的天空。”



  “所以比起重新执政,我更倾向「引导」。”

  钟离伸手,一朵晶莹剔透的岩花于他掌中绽放,它是黄金的象征,亦是奇迹的见证。花化作蝶,被岩君推向光影浮动的城市,岩之蝶没入城市之中,渐渐消散,但它的身、它的翅膀与骨肉,都变为了支撑这座城市屹立的大地的一部分。

  “引导人类本就是我作为璃月之神的职责,只是想起这份尘封千年的契约再次被拾起……难免感慨,让你们担心了。”



  “你有思量便好。”若陀大大咧咧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揽过钟离的肩,似乎在找回过去并肩征战四方的熟悉感,也是对朋友的宽慰,“走吧,喝茶去。我品不来,但削月说是上好的龙井,你一定喜欢。”





评论(36)

热度(676)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