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叁

才攒得我有百世情深 才让我好跌下星辰 为你困守红尘

【璃月群像/钟离中心】千秋·十三

 


  初入冬的时节,夜里霜冻微冷,就连太阳也醒得晚了些,七八点才将将照亮城市的一角。

  但今日整座归离城,甚至是整个璃月的气氛,都与往日有着巨大的不同。



「天权毕拓横死月海亭」成为人们交谈的话题,年长的老人们围坐下棋时谈论着,上学的学生、上班的工人三三两两扎堆讨论着,那些被妇女牵着上街的儿童,也会凑在一起,琢磨报纸上的大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街上卖糖人的、卖茶叶的、修鞋的拉黄包车的,好像一下子摆脱了生活的阴霾,兴致勃勃地期待今后;高楼里穿西装的、批文件的、喝咖啡的,好像都松了一口气,眼里又有些不为人知的担忧和贪婪。

  月海亭被重兵把守,进进出出穿着各色服装代表各个势力的人们。

   如此种种,好像阳光都分外明媚起来。



  国立大学教师公共办公室内,紫发马尾的少女手执油墨味还没散净的报纸,大声朗读,期间办公室内的其他人或共同欢庆,或恭维应和,或不多理睬,但少女都不为所动,坚持把文章读完。

  因毕拓独断专行的腐败作风早就引起各个阶层的不满,他在时人们敢怒不敢言,而他倒台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站到他那一边。

  璃月高层并未遮掩此事,因此各家新闻小报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毕拓生前的行为大加批判,且不管算不算墙头草马后炮,这文章读起来确实是大快人心的。



  “这是足以轰动国内外的大事件,天权倒台,我们就应该欢呼鼓掌!”刻晴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兴致昂扬道:“那个天权非要把我主创的《千秋杂谈》压下去,真是没有远见……啊,还得赶快联系枕玉老师,之前囤积的书刊可以大规模发行了!”

  “这件事之后,璃月的未来会怎么样呢?真令人期待啊……”



  “——那个,刻晴老师,”说到尽兴处,门外忽然探来一个脑袋,看上去年纪和刻晴差不多,却恭敬地称少女为老师。

  这人挠挠头,尴尬道:“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学生们都在等您……”

  


  云翰社后台,少女亲自勒头画脸,把前来寻她的经理吓了一跳。

  “云先生!您这是唱的哪一出?”经理大惊失色。

  “《神女劈观》。”显然云堇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了,她朝经理俏皮地吐吐舌头,“帮我打点打点戏园外那块不收观戏费的台子,再过一刻钟我就上台,谢啦。”

  经理连忙把要去拿唱戏道具的少女拦住,大呼小叫:“哎呦我的姑奶奶,我不是问您唱什么!今日天权那个事你也知道……至少头七之前我们都应该避嫌才是呀!”

  哪知云堇振振有词:“正因为今日天权倒台,我才要上去唱。而且,要让整个归离城的百姓都可以来看!”

  “姑奶奶别走啊,云先生,云先生!”

  几下没拦住,经理也不敢真的把这位云翰社当家,当红戏曲头牌给按着不让去。眼看少女一溜烟消失,只好原地跺脚发泄,“唉……不收钱不收钱,再这么下去赚的都没开销多!”



  步行街上某家大门紧闭的古董店外,一名莫约三十左右岁数的男子来回踱步。

  男子梳着长发辫,戴一个厚重的黑框眼镜,一身一丝不苟的中山装,样貌颇为清逸。但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手里一把折扇开开合合,自言自语什么,路过的行人见他这般古怪,纷纷敬而远之。



  披着璃月古式绣花云肩,身上却穿一件西洋风青绿色蓬裙的年轻女子打着哈欠从里面推开古董店的门,也被门外这情景唬地后退一步:“昆吾?你怎么会在这?我以为现在该是你昆家家主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马上就有得忙了。”

  昆吾扶额,拉了女子进到店内坐下,牢牢关紧大门,讲道:“毕拓横死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刚从月海亭回来,那个场面……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那么多守卫,现场甚至没有多少子弹的痕迹,顶楼玻璃全部震碎,桌子上甚至整齐摆放着毕拓签字画押的拒签条款,就好像等着我们发现一样,谁能做到这种事?”



  昆吾语气难掩兴奋,别人瞧来诡谲之事落入他眼里却显得热衷无比:“我还在墙上发现这个——”

  他做贼似地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根洁白的鸟羽,小心地放在古董店玻璃柜台上,“检查机关真是没点眼力见,这么重要的羽毛没看见,非要去研究墙上的血。惜云,你定要帮我查查古籍,这会是哪一位真君留下的呢?”

  “行,这事交给我。”青惜云也是习惯了昆吾这个脾性,当即寻来一个楠木盒子,把羽毛安置进盒里的丝绒软垫上。

  规规矩矩做完这些,她抬手在发呆的昆吾眼前摇晃:“然后呢?”



  男子这才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出手的究竟是哪个势力,但至今无人承认也是事实。魏柯打算把这个名头揽下来,对百姓称此乃岩王帝君降下神罚,而他则是被神谕授以君权的第一继承人,理应执掌璃月大局。”

  昆吾的话大多在青惜云意料之内,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打算扶他这个皇帝掌权?”

  “嗯。”昆吾闷闷地应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停顿片刻后,青惜云轻声问:“……你信吗?”

  “我当然信岩王帝君。”

  “我不是说岩王爷。”青惜云却摇了摇头。

  她长期与古董们相处,心境比常人还要平和,又与达官贵人们打交道,早就学会不轻易表露自身真正的情绪。唯有在面对友人时,眉眼间才流露出淡淡地担忧:“你告诉我这件事,说明你心里也有犹豫。我问你,你真的信魏柯和你是一个想法吗?



  “驱逐外敌,立纲陈纪,继承传统,救济斯民。”昆吾下意识把自己的想法道出。



  他向来坚定,尤其在恢复传统,发扬传统这件事上。会支持皇帝,也是因为皇帝许诺会向他开放古代遗迹用以考究,许诺把传说、神话里的仙人们编进历史课本成为真正历史供学生学习……这是昆吾过世的老师一直致力实现的事情。

  但此时这位文学世家家主,掌握璃月文坛大半江山、在政治领域也颇有发言权,作为前任老天权的得意门生,昆吾却实实在在地犹豫了。

  他想起魏柯与他谈论古文化时,口口声声皆是如何改造、如何利用。



  “……我不确定。”

  过去许久,他留下这句话后离开。

  


  身穿长款鹅黄旗袍,发如白雪的妗妗贵人走进满是酒气大厅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朝座首那瞥了眼,恰巧座首大大咧咧抱着酒坛的女人也在看她,北斗连连招呼凝光过去:“这不是凝光吗?来来来,我给你满上酒,今天这好日子,你可要和弟兄们一起喝一杯!”



  “不必了,你们尽兴便好。”凝光手里拿三四份不同报社发行的报纸,还有一本《千秋杂谈》往角落的空位走去,边走边摸出一支烟点上。

  “别抽烟啦,对身体不好。”

  北斗迈过七荤八素倒在地上没个人样的下属们,她自己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要搭着凝光才勉强站稳,“陪我喝一杯!”

  “没个军官样,倒真像个土匪。”凝光一下子被逗笑,指着北斗的眼罩和酒坛,“喝酒也不见得对身体好。”


  

  她幽幽地掐了烟,望向窗外繁华依旧的璃月港。

  银杏已经铺了一地金黄。



  “要走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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